南苑機場改建機場公園（博物館）可行性透視

——馬惠娣專訪

北京科技報 文/李晶

（2018年10月6日）

編者按：南中軸及其延長線控制性詳細規劃正在加緊編制中，據北京南中軸地區相關規劃的參與方中國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回復，目前正對與規劃相關問題進行分析研究，計劃在十二月向首都規劃建設委員會辦公室進行匯報。因尚無具體的發展規劃，因此南苑機場計劃改建機場公園，從國內外機場公園經驗分析，將休閑產業作為發展方向應可有所為。

專家介紹： 馬惠娣，休閑生活研究者，中國藝術研究院休閑研究中心主任。主要學術領域在休閑哲學和休閑社會學方面，著有《于光遠馬惠娣十年對話：關于休閑學的10個基本問題》、《休閑：人類美麗的精神家園》等多部作品。2005年當選世界休閑組織成員，2006年作為首位亞洲學者當選美國休閑科學院成員(Fellow)，2007年當選國際社會學協會休閑研究委員會執委。

南苑機場有別于其他機場，在地理位置和歷史文化上具有自身優勢。南苑機場改建機場公園要面臨的首要問題，是原機場是否因此廢棄。從休閑產業發展的角度來看，機場公園需要保留原機場的歷史遺跡，可發展成為"博物館(展覽館)+市民公園"的模式，延續機場遺留下的歷史文化脈絡，進行公園的整體設計，尤其是有必要保留下"機場的影子"。

南苑機場改建機場公園面臨"廢棄"問題，改建應遵循"綠色"方式

年過百歲的北京南苑機場，位于北京市南郊豐臺區南苑地區，地處北京南四環路以南3公里，距天安門廣場正南15公里。該機場啟用于1910年，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機場，也是北京地區第一座軍民兩用的大型機場。

從歷史文化角度繼續延伸，可以探知南苑機場極為豐富的歷史內涵。1910年8月清政府籌辦航空事業，在南苑開辦飛機修造廠試制飛機；1913年在南苑創建了中國第一所正規的航空學校——南苑航空學校，前后四期培養了100多名飛行員，在中國航空史上起了重要作用。1949年8月，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個飛行中隊在南苑機場成立，并執行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國大典的飛行任務。以后歷年的國慶閱兵，南苑機場都擔負著保障空、地受閱部隊的訓練任務。直至今日，南苑機場又已開放成為軍民合用的機場，擴建后的航站樓年處理能力可達120萬人次。

可以說，相比位于順義的首都機場和剛剛新建的北京大興國際機場，位于豐臺區的南苑機場具有更為豐富的歷史文化積淀和優越的地理位置。根據北京市人民政府的規劃，北京大興國際機場在2019年啟用后，南苑機場的所有設備將移至新機場，南苑機場將關停搬遷。

隨著北京大興國際機場的建設，南苑機場關停搬遷也提上日程。關停搬遷后，南苑機場是否將徹底的廢棄，是首先要明確的問題。如果將機場功能搬移后，機場廢棄進行改造，則應該考慮將原來的機場跑道進行徹底改造。

因為機場跑道適合服務于飛機的起飛、降落，都是硬質的地面。在此基礎上建造人工景點、和強化水泥路面及水泥廠房的改造方式，看似難度較小，但是從長遠的規劃設計和當前的發展趨勢來說，這種改造方式并不適宜。

既然要建設機場公園，就應該將原來的機場硬質地面去除，用綠色的方式進行改造。如改用能夠涵養水分的專業材料，同時開啟一些河道或綠色的園林小徑等。豐臺區應該在綠色改造方面下些功夫，增加綠色植被，讓未來的機場公園成為北京南部地區的一片"肺葉"。

采用"博物館+市民公園"模式，留下南苑機場的影子

南苑機場的周邊居民很多，相對距離城區也很近，機場改建成為機場公園后，應該成為北京南部地區休閑游憩的重要空間。豐臺區應考慮"博物館（歷史文化展覽館）+市民公園"的改造模式，根據自身特點，建設機場相關主題的博物館，博物館的外圍可發展為市民公園。

從產業調整的角度來說，南苑機場改建機場公園以后，可以將原有機場設施配套服務的工廠、車間、廠房等加以利用，發展文化創意產業園區。目前，在國內外已經有很多老工業區或老工業城市改造的例子，如英國曼徹斯特就已經從著名的 "工業之城"變成了"創意之都"。

曼徹斯特是英國近代工業革命的發源地，也是世界上第一座工業化的城市。18世紀80年代第一家棉紡織廠在曼徹斯特誕生。1789年蒸汽機開始代替水力，裝備紡織廠，從此這里的棉紡業發展得更為迅速。19世紀，這里的棉紡交易達到世界交易量80%，發展進入極盛時期，贏得"世界工廠"的美名。自二十世紀初因經濟大衰退，曼徹斯特的工業開始受到影響，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重工業設施受到納粹德國的嚴重轟炸和破壞。戰后的工業開始式微，空置廠房數量超過滿負荷運轉的工廠，曼徹斯特也成為英國工業的"明日黃花"。

到上世紀六十年代，曼徹斯特開始走向蛻變，以"可持續發展城市"為首要工作，在產業結構轉型中以工業型經濟向服務型經濟轉型，成功地將索爾福德碼頭地區興建成為"英國媒體城"，著名英國媒體BBC落戶，數以百計的創意媒體數字技術企業聚集于此，新區的年輕白領超過萬人。到1992年，曼徹斯特從事服務業的人員已占全部就業人口的84.2%，制造業從業人員僅占11.1%。1998－2003年間，曼徹斯特金融/專業服務業就業人口的年均增幅約4.4%，明顯高于同期全英國2.6%的平均增幅。

即使轉型翻天覆地，但曼徹斯特并沒有完全拋棄原有工業，而是利用高新技術對具有優勢的行業，如化工、航空、機電等進行技術改造，使這些行業又煥發了新的活力。這個靠棉紡起家的城市所以活力不減，是因抓住機會、樂于嘗試，鼓勵人們不斷的創業和革新。重新建設市中心，建了新的公共活動場所，和充滿奇想但又非常實用的現代建筑。

曼徹斯特的成功得益于城市管理者和設計者選對了轉型升級的方向——那就是讓這座"大倉房"城市變成人民大眾的"游憩消遣"之地。至今，這里遍布藝術畫廊、酒吧、咖啡屋、音樂室、大型綜合藝術中心。音樂產業的發達，創意出了不少另類的倉庫改造后的酒館，不少酒吧有風格多樣的現場樂隊，豐富了人民大眾對生活方式的多種選擇。有幾個特點值得借鑒，比如擴大公共空間供人民大眾參與，大多具有消遣性、休閑性、公共性。

世界上類似曼徹斯特城市改建的地方有很多成功的案例。如美國芝加哥城中心的bus總站在千禧年來臨之際市政府舉行了全民公投，決定廢除老舊的公交總站，而建立了芝加哥"千禧公園"，但還是專門辟出一塊區域記載了此地的歷史與地標。

同時，曼徹斯特的發展經驗也能夠表明，城市轉型并不是一個推倒重建的過程，而應該是對文化歷史環境的一次延續和再創造，同時，只有植根于自身特色的轉型才能獲得產業類型的獨特性和唯一性，而避免同質性與同業性。所以說，城市建設與設計不是一個技術活，而是檢驗城市管理者和設計者"良心之所"。

南苑機場的特色是機場積淀下來的歷史文化、機場設施等，這些不應該在改造中失去，而應該想方設法的留下"機場的人文歷史"。

北京缺少"博物館+市民公園"模式，豐臺區應抓住機遇

相對來講，北京南部地區缺少文化歷史資源，自然生態也不足夠好。對于北京全局來說，南部應當有一片"肺葉"，不僅凈化空氣，也給城南居民一個公共的游憩場所。如果南苑機場作為北京中軸線的延伸地區，可嘗試以"博物館+市民公園"的休閑產業模式加以改造與轉型。

博物館的主題就是定位在航空相關主題上。目前北京已有幾個航空博物館或飛機博物館，改建機場公園后，南苑機場應突出自己的歷史積淀，以不一樣的博物館內涵形成自己的特色。在園林設計上，既要保留與南苑機場相關的歷史元素，又要有供市民休閑娛樂的場所，特別是專僻孩子嬉戲的場所和老人社交的區域。增強公共服務，增強便利性。如果能設計出與倫敦海德公園或曼哈頓中央公園相似的大片綠地，對改善北京南部區域的空氣質量會大有裨益，并且也像這兩座公園一樣提供便民性、公共性、公益性的環境。同時也會緩解城市中心公共資源不足的壓力。

北京市政府正在設法改造北京南部地區，尤其是改變人們對于北京南部地區相對不夠發達的印象。在北中軸線上，目前有奧林匹克森林公園，若在南中軸線上改建機場公園，會形成南北呼應、體系相對完整的北京生態環境。對于北京南部地區而言，相似規模的市民公園這還是第一個。新一輪城南行動計劃實施范圍包括豐臺區、房山區、大興區、北京經濟技術開發區4區。豐臺區是首都中心城區，也是行動計劃唯一中心城區。值此之際將南苑機場規劃改建為機場公園，將是豐臺區發展休閑產業、文創產業的一個良好的契機。

可以預計這樣一個公園將對周邊各區人群將具有廣泛的輻射作用，同時促進各類休閑產業的發展，拉動就業與消費，提升南部區域人民大眾的生活品質。

"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時；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域。"讓我們以大匠的精細、巨匠的執著、哲匠的智慧，開創"北京城南中軸線"美好的未來，以不辜負"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不辜負文化復興的偉大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