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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命運挑戰中的“省”與“思”

——讀《人類命運：變遷與規劃》有感

馬惠娣

（2021年4月8日定稿）

2020年伊始，一場人與“新冠病毒”的殊死較量正在進行中，至今在全球已有超過一億人口被感染，數百萬人被奪去了生命。與任何其他戰場不同，人類這個“對手”需要依靠1000倍電子顯微鏡才能看到它的“尊榮”，那是帶著“王冠”的、“以勝利者姿態”出現的新物種，人類命運正被挑戰。

一個被各種科學技術發明成果“武裝到牙齒”的“智神”為何會遭此劫難？這個“新物種”是偶現，還是必然？此時此刻的人類當有怎樣的“省”與“思”？

不少國內外有識之士從不同角度對此做出了自己的反思，盡管見仁見智，但是大家還不約而同地意識到：“人類過于野心膨脹，而傲視地球上的一切存在物是”人類招此劫難的主因。法國技術哲學家斯蒂格勒說：“這場在幾周之內使世界陷入癱瘓的流行病，清楚地暴露出當前的“發展模式”異乎尋常又令人震驚的弱點……疫情證明，這樣的一種發展模式已被判了死刑，而被一同判了死刑的還有人類”。

2020年10月知識產權出版社出版了《人類命運：變遷與規則》一書，作者丹溪草在疫情大流行中“靜心反思，靜心理稿，靜心觀察外部世界，靜心觀照自己的靈魂”。透過人類命運的歷史、現實與未來這一線索，照鑒了人類的孱弱與渺小。

作者長期為政府的公職人員，有著語言文學、歷史學及哲學等學科背景，這些學力對他保持職業生涯與理性思考發揮了重要作用。盡管，他異位于學術機構，然，政府職業生涯助他縱觀與統攬事物有了更大的視野、更大的格局、更大的手筆。所以，有底氣數《人類命運：變遷與規則》。

作者利用自己擁有歷史學的優勢，借助對多段人類歷史變遷的考證,對比各種文明遺存,探究歷史疑惑,勘察人類命運軌跡，反思人與自然、人與萬物、人與社會、人與人、人與金錢、人與物欲的各種關系，感知人類命運在當代的生存危機，以及未來的各種不確定。書中的歷史線索關涉古今中外、縱橫交錯，所需大量史料與文獻以佐證。展現了作者史學與哲學背景固有的功力及駕馭“全局”的能力，亦使整部書的謀篇布局呈現闊達之勢。

書內有六個章節，分別是：“社會動物”、“部落文明”、“父權文明”、“王權文明”、“資本文明”、“理想秩序追夢”，呼喚人類突破歷史和認知的局限,意識到人類文明的屬性不僅體現在物質方面，更體現在精神層面；呼喚人類應以史為鑒,尊重自然,尊重本真,尊重傳承。

作者告訴我們：“人類是社會動物,人性最終會告訴我們,人生最悲哀和痛苦的莫過于無聊和孤獨。”可是，當下，人類整體陷入“孤獨”，這讓人類的情緒變得暴躁不安、失去自我、判斷力下降、思維能力減弱等等，而人類整體在分裂與撕裂。人類歷史是否將終結？答案看似委婉，實則明明白白。

作者將人類命運與“規則”聯系在一起，并以儒家的儒雅對“規則”做了詮釋：“克己和溫柔是快樂、幸福的紐帶,人與人之間一切關系,無論愛情、友情、親情,還是管理者和被管理者、征服者和被征服者之間克己自控,物質生活追求簡約、低碳排放的生活方式,精神生活追求藝術、快樂、獨立、公義,與自然界平等交流,既遵守規則又承擔責任。拋棄那種一方面把所有的社會基本服務視為理所當然；另一方面又把不承擔社會基本責任也視作理所當然的虛幻夢想。尊重自然法則,遵守人類規則,雖然大多數規則看起來離我們很遠,然而,不管是否承認,它們早已潛入我們人類的生命,流淌在血液里,敬天愛人,守規克己,秩序井然。溫柔是人類所有美德的基礎和綜合,是一種自我約束,自我控制,無論自然天理規則,還是人情約定規則,或者是人文強制性規則,都可以融化于內心平衡”。

中華民族的“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既是規矩、成就“禮儀之邦”，也是讓規矩成為可能。

??? “沒規矩不成方圓”，“規矩”之于個體、群體、人類命運共同體都至關重要。在作者看來，最大的“規則”當屬對自然的敬畏與謙卑，完整地且不可偏廢地將物質與精神放置同等重要的位置，“這是人類進化中接近規律的真實，是絕對真理。如果人類真想遠離災禍,就得在21世紀做出正確的選擇。”面對2020年這場“新冠病毒大流行”，“倘若沒有反思，災難將成為人類徹底的悲劇。”這本書的核心思想也許在此！

??? 我一邊讀《人類命運：變遷與規則》，一邊想起2015年在香港誠品書店購買以色列學者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所著《人類大歷史》（Sapiens: A Brief History of Humankind）,細細琢磨，兩本書的核心思想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 哈拉瑞在細數人類從“智人”向“智神”的演進史，從帝國主義、資本主義、到自由主義、消費主義；從獸欲、情欲到物欲；從獸性，到人性，到神性，致使每20分鐘世界上就有一個物種消失。他指出：人類對于成功有著不懈的追求。可是，成功往往孕育著更大的野心,而我們最新的成就也推動人類設下更大膽的目標。然而,人類的成就還傳達出另一條信息:要保護人類和地球不被人類自己的力量所害。人類對于這個危機承認得很晚,而且至今努力不足。雖然總有人談論環境污染、全球變暖、氣候變化,但多數國家至今仍未嚴肅地做出經濟或政治上的犧牲來改善這些狀況……人類主宰了環境、增加了糧食產量、建造城市、無處不達的貿易網。但是全球各種生物卻深受其害……人類擁有了神的能力，但是不負責任，貪得無厭。天下至險，恐怕莫此為甚。”此書一經問世便引起國際學界廣泛的共鳴。如同讖語，2020年“新冠病毒”對人類命運發起的挑戰證明了這些憂患意識的現實性。

??? 丹溪草所著《人類命運：變遷與規則》另有自己的特色，他更著眼于個體的自律與戒律。他也憂慮“族群”的衰落，認為“族群”是家國的血脈、是民族復興的根基。記得多年前，他曾找我幫助查找“族群”的史料，也討論了“族群”對于歷史文化傳承的意義、對個體成長的意義、對振興鄉村文化的意義。《人類命運：變遷與規則》始終在家與國、大與小、宏觀與微觀、個體與群體、歷史與當代、當代與未來之間保持張力，讓我們對“變遷”與“規則”更有了深切的體會。

書的封面有兩句話是對主題的照映：“認識自己的渺小，這個世界一定會更美好”；“兒時奶奶常叮囑：寬慢來，弗著急。”看得出作者性情中的謙卑與恬淡，以及靜中生慧的能力。也不由得讓我想起《大學》開首之句：“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定、靜、安、慮、得。大概也是人類認知行為中的“絕對真理”。“靜”之于個體與群體，乃至于國家都是一個重要的精神品質。

作者丹溪草，原名朱紅，幾年前由于身體原因毅然在盛年去職。他告訴我，他是一千年前金華名醫朱丹溪族群的后裔，自己從小長在丹溪河邊，高壽百歲的奶奶常說“寬慢來，弗著急”，對他的品性影響很大。他以此句點睛《人類命運：變遷與規則》有著深刻的寓意，為“靜中生智”做了最好的詮釋。取筆名“丹溪草”，既是對先祖與家鄉的敬慕，也是讓自己像“草兒”一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我與朱紅接觸不多，但是他的人文情懷和士人之品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透過這冊《人類命運：變遷與規則》一書，看到了“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乎”作為個體應有的情懷與格局，欣賞了成熟者思想品行的魅力。我對朱紅說：“你做了非專業人士的專業著述；探索了非學者的歷史變遷路徑。十分難得。”